2015年4月25日星期六

校外評核

阿拉伯文課程請了新的校外評核,他來觀課順便做講座,講座後我跟同學捉著他告訴我們當年學阿文的血淚史︰阿老師根本沒受過教外國人阿拉伯文的訓練,連文學院都沒讀過,完全不是教語言的材料,而且一把年紀,教書跟阿伯去公園一樣,只是消磨時間。香港又不是沒有比他懂教的阿拉伯人,幾經投訴,大學卻甚麼也不做。

他深表同情,不過坦言學系未必會認真看待他的報告。

之前的校外評核根本就不來,但大學幾年也沒找人替代,請這位校外評核,也只是靠學生google提議,實在難以置信。

大學真是一部由慣性控制的機器。

2015年4月22日星期三

學年回顧

學年接近尾聲,雖然我還要教暑期,不過先來回顧一下吧。

上學期教了「批判思考」、「邏輯」、「現代社會中的自由」,加「心靈與知識」的導修,下學期教「批判思考」、「科學、哲學與人生」、「西方哲學導論」、「伊斯蘭與現代世界」,加改「邏輯」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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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7日聽李傳誼的大師班,挑起旁聽音樂系課程的癮,上學期上了後半的「配器」和「調性音樂分析」,下學期變本加厲上了「音樂與流徙」、「高級和聲練習」、「歌劇」、「絲路音樂」、「分析與演奏」,另外還旁聽了「伊斯蘭教導論」和「手語語言學一」。

上盧厚敏的「配器」可以聽不同樂器和配搭效果,上堂一定不會悶。

在羅炳良教授的「調性音樂分析」見識了音樂的學術遊戲怎樣玩,玩到變魔術一樣。

「音樂與流徙」和「絲路音樂」有點流,不過時間方便、題目又有興趣就繼續上了,也見識到一些新類別新樂器。

「高級和聲練習」超級好,陳偉光教授隨手一彈一改就是不同情緒,又能告訴你怎樣砌出來,用唱歌的聲線講書(雖然有時太柔和有點像牧師),加上玉樹臨風的外形,完全要用星星眼來上堂,不過好些學生還是在玩電話。後來代課的助教李家泰也很好,上完一個學期,自覺有明顯進步。學期中起陳教授忽然失踪,一直怕是重病,原來遇到意外,臉骨都碎了(好在手術後看不出來),最後一課趕回來,視力受損,聲域收窄,真可惜。

Olson代人開的「分析與演奏」有得玩早期樂器、表演、互評,選讀文章是演奏中用得到的,以前以為學樂器加隨便看一下書就可以,但很多問題是沒有機會在樂器課上仔細討論的,只有兩個學生修,有甚麼問題可以隨便問。

「歌劇」本來是順便上的,但Biancorosso教得好,將這件事放回歷史文化脈絡中,不再覺得是那麼無厘頭。

在音樂系出出入入,了解到在現行大學評核模式底下,音樂系也頗自危,因為雖然有值得寫的學術文章,但演奏、作曲都不知道如何換算,可以朝令夕改,無所適從。另外中大音樂系的課多只有兩個學分,學生豈不是一個學期修九科?好像太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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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el在「伊斯蘭教導論」教的東西雖然很多都知道,但可以整理一下基礎知識。

上「手語語言學一」因為之前看《A Man without Words》說得手語很玄,秉承我對語言、語言哲學、心靈哲學的興趣,不能不涉獵一下。施婉萍教授講得很仔細,第一小時又有手語學,好抵。手語確實很有趣,比語音、書面文字另有優點,應該會繼續找手語科目來上。

下個學年想旁聽些數理方面的課程。讀書時不喜歡上課,覺得不耐煩,現在年紀大,懶,有人整理好告訴你多好。

2015年4月7日星期二

遊墳


最早來香港的伊斯蘭教徒,應是從加爾各答開來的怡和洋行 (Jardine Matheson) 貨船船員。然後是從獨立前的印度和獨立後的巴基斯坦來做警察和監獄守衛的穆斯林。位於天主教墳場旁邊的穆斯林墳場,就是他們長眠之地。

伊斯蘭教鼓勵遊墳,但禁止一切拜祭儀式。只能唸禱文

「墳墓中的穆斯林先人們!祈求安拉賜你們平安,如安拉意欲我們將步你們的後塵,我為你們及我們向安拉求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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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完巴斯墳場又去了旁邊的天主教墳場、穆斯林墳場,再旁邊就是錫克教廟,真可以辦個本地遊呢。

光明之火

【古】

「西曆紀元前五六百年[1],波斯國有聖人,曰蘇魯阿士德Zoroaster,因波斯國拜火舊俗,特倡善惡二原之說,謂善神清淨而光明,惡魔污濁而黑暗;人宜棄惡就善,棄黑暗而趨光明;以火以光表庄善之神,崇拜之,故名拜火教;因拜火教又拜日月星辰,中國人以為其拜天,故名之曰火祆。祆者天神之省文,不稱天神而稱祆者,明其為外國天神也。」[2]

祆音牽[3],祆教[4],今譯瑣羅亞斯德教,即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之查拉圖斯特拉。

瑣羅亞斯德是伊朗傳統宗教的教士。伊朗傳統宗教與印度教相似,兩者同樣源自印度阿利安人(Indo-Aryan)與印度-伊朗人(Indo-Iranian)仍未分枝的時代。

瑣羅亞斯德教並不是一開始就只用火的,初期也有神像,只是在阿契美尼時期(公元前六至四世紀)才開始純粹用火。像東羅馬帝國,波斯也曾有用聖像與否之爭,但爭論結果則相反︰在東羅馬帝國保留聖像的一派勝利,在波斯則是有些廟堂中原有各神祇的塑像,都搗毀了,只用聖火。瑣羅亞斯德的畫像仍常見,但不用於儀式中。

祆教最早在公元四世紀時由粟特人(粟特語屬於伊朗語支)帶到北魏,波斯的反聖像運動並不及於粟特地區。所以北魏起漢人看見的祆教並不只是用火,也有各種圖像。歷代史書筆記常以「火祆」兩字連稱。

瑣教徒死後要經「犬視」,帶狗來確認是否已死,隋代韋節《西蕃記》記康國云︰「國城外別有二百餘戶,專知喪事,別築一院,院內養狗,每有人死,即往取屍,置此院內,令狗食之,肉盡,收骸骨,埋殯無棺椁。」令狗食屍應是誤會,天葬是由飛鳥啄食,波斯以東亦然。[5]

祆教初時是胡人的宗教,漸漸漢人見其靈驗,亦在廟宇立祆神像拜祭。

中亞人有近親通婚的傳統,父女、母子、兄妹都能結婚,瑣教聖書《亞斯那(Yasna)》指是功德。在中土之粟特人應沒行此,但漢人知其習俗者視為淫穢,在宋元雜劇中,「祆廟」常指幽會之所。甚至有指明清妓院所祠白眉神原型來自粟特祆教。[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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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

聖火用檀香木,很香,但祈禱室通風不足,
疑似燒炭,去完喉嚨有點痛。

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星期日約了幾個朋友去銅鑼灣瑣羅亞斯德教祈禱室參觀,該地屬於巴斯人已久,於九十年代重建為高樓,租金作慈善用途,多用於周濟孟買巴斯人。

香港的瑣教徒跟粟特人傳入的祆教並無關係,是大概公元八世紀為逃避伊斯蘭教而往北印度的一支,於英國人佔領香港早期隨同而來,曾經勢力很大,摩地道、律敦治醫院都是以巴斯人名字命名。

成立港大時的主要捐獻者巴斯人摩地爵士,
此像位於陸佑堂,讀研究院時經常照面。

數年前去伊朗,已去過瑣教廟和天葬場,但這次才有機會接觸其教徒。祭師非常好人,簡介了一小時,又給我們追問了一小時,之後又帶我們去跑馬地瑣教墳場講解葬儀。瑣教並不接受人改信,所以不是為了傳教。

我們看到瑣教徒規定要穿的貼身內衣,前面領口下小口袋存善行,背面較大的口袋裝壞事。腰綁帶,帶子由七十二條線織成,象徵重要經典《亞斯那》的七十二章。

瑣教儀式用火,因火是地水火風中最為純潔之物,不是真的拜火。但教徒對於火異常尊敬,不能污染,煮食也要很小心,祭師說曾有人他問如果家裡失火,要怎麼辦?

火燒不是淨化嗎?不應該救火呢。當然是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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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二源,傳於摩尼教;教徒須行身口意三善,與佛教近似;以火為象徵,又是伊斯蘭教以外另一種無偶像儀式。

「巴赫曼將予以庇佑的人們都是誰?
呵,阿胡拉!
為了自己的覺悟,我選擇了你。」[7]

摩地爵士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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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ary Boyce在《A History of Zoroastrians, Vol.1》第一章認為約在公元前一千年。

[2] 陳垣《火祆教入中國考》。

[3] 據陳垣考證,「祆」字唐時始有。

[4] 張小貴在《中古華化祆教考述》提出應以「祆教」指稱主要由粟特傳於中土之瑣羅亞斯德教變種,並以「瑣羅亞斯德教」指稱波斯本土及其他不拜偶像之分支。

[5] 張小貴《中古華化祆教考述》。

[6] 劉銘恕《元人雜劇中所見之火祆教》。

[7] 元文祺譯《阿維斯塔》第一卷伽薩第二篇奧什塔瓦德.伽薩。

些利街清真寺

三月底第一次去些利街清真寺參觀,之前經過一直不敢進去,不是很歡迎似的,這次教伊斯蘭教導論的教授說要帶學生參觀,於是搭單,不過我比他們早到,到了門口拿著相機正自遲疑,在掃地的看守人就很熱情地招手叫我進去參觀。













跟九龍清真寺和灣仔清真寺不同,這裡星期六也很清靜。開埠早期附近較多穆斯林聚居,現在可沒有了。內外看了一遍便拿了些免費經籍翻看。

庭園圍牆也是椅子,春天坐在樹下十分舒服,可惜的是有些 (應該是) 美國遊客明明見我坐在那兒看書,卻站在我坐著的那一級上大聲談話,非常討厭。

教伊斯蘭教導論的教授坐在清真寺裡跟學生聊天,他對伊斯蘭教義的解釋頗開明,但最有錢的沙地不是這樣看,最出名的伊斯蘭國也不是這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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