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28日星期日

【10月18日】華沙、加沙與阿卡


在華沙猶太人區起義者人民公社過了一晚,早上的早餐是這麼多天以來最好的,雖然有十道菜都是茄子。

博物館天台看附近的風景和地中海。

煲電話粥的保安。

好像在說加沙和巴勒斯坦人。



吃完早餐往關於公社創始人和華沙猶太人區的博物館,其中一個館是給設計小孩子的,但氣氛挺可怕,是想嚇得他們努力保衛國土嗎?


博物館外據說是羅馬時代的引水道。

今天是最後一天跟著大隊上課了,真好,快要忍受不了團裡那幾個澳門基督徒了。有一次吃飯時我說︰「我想這些搞手是正統派的,又戴帽,星期五晚又要走路。」

其中一位澳門基督徒說︰「對,他們做事挺正統,安排得很認真,你不來上課他們會不爽,很可以理解。」我差點連飯都噴了出來,我是說猶太教的正統派,以基督徒來說對猶太教的認識是不是太少了點?



參觀完博物館就自由了,不過已近下午四點。和M去幾公里外的阿卡(عكا),是個保存得不錯的古城,自古就是地中海邊重要的商埠。1947年聯合國的分治計劃將阿卡劃給阿拉伯人,1948年的時候猶太人的軍隊將四分三的人口趕走。據歷史學者Ilan Pappe的研究,軍隊在水源放傷寒桿菌引發疫症。




城裡有澡堂,有教堂,有鄂圖曼帝國時給往來商人住的樑柱客棧(خان العمدان)。到1906年,在客棧旁加建了鐘樓來紀念鄂圖曼帝國的蘇丹阿卜杜.哈米德二世統治25周年,其時已近帝國末日。





屠夫清真寺(مسجد الجزار)建於1871年,建造者艾哈邁德帕夏是鄂圖曼帝國的一位總督,他因鎮壓貝都因人時殺了70男子,得到外號「屠夫」。1799年拿破侖圍城,他守城不破。屠夫清真寺不算很漂亮,不過綠色圓頂頗搶眼。

清真寺門口殺出管理員收10個舍客勒(約20港幣)的入場費,在以色列進清真寺沒交過入場費,這裡果然是屠夫開的。不想浪費時間理論,只好乖乖把錢交上。





在水上行走!



海邊有巴哈伊教(Baha'i)的創始人巴哈歐拉住過的屋子。他在1853年被波斯放逐,去了巴格達,翌年去了庫爾德山區隱修,56年回到巴格達,63年再被放逐到君士坦丁堡。68年給鄂圖曼蘇丹放逐到阿卡,初期監禁,後期軟禁,軟禁時就住在這間屋子,再後期就搬到阿卡北面6公里的小屋。




我們在城裡逛到天黑就乘火車到特拉維夫的酒店。特拉維夫的氣氛正常得多,耶路撒冷這個聖城引來的宗教狂熱者令人窒息,凝聚的衝突令人神經緊張,帶來的遊客生意令所有外國人都被視為待宰的羔羊。

2010年11月22日星期一

【10月17日】十字軍與人民公社



今天從耶路撒冷出發,向東行,進入西岸地區,到約旦河谷。從耶路撒冷的海拔630米降到谷邊的海拔0米,部長安排我們下車騎駱駝。他問︰「你們有沒有見過駱駝?中國有沒有駱駝?」他聽說有就驚奇得眼珠也要跌出來。結果沒人騎駱駝,大家只是圍著「海平面」牌子拍照。

後來部長拿出地圖講解我們所在的位置。他說西岸有很多猶太人,東耶路撒冷也有很多猶太人,要劃分巴勒斯坦人和猶太人的區域不是那麼簡單。

巴勒斯坦屬意以東耶路撒冷為首都,但1967年以來西岸包括東耶路撒冷都被以色列佔領,他們趕走巴勒斯坦農民,建猶太人殖民區,拆巴勒斯坦人的房屋,建猶太人專用的公路。他們以製造既成事實為務,地方佔用得越久,產權越難爭回,「應該」劃給巴勒斯坦的土地就會越少。他們給阿拉伯人建屋的土地極少,於是阿拉伯人只好違章建屋,建完以色列政府就來收罰款,收完就派推土機來夷平。

然後部長指著地圖說,這裡死過以色列士兵,那裡死過以色列平民……半點不提同時死掉的巴勒斯坦平民,黎巴嫩平民。例子︰2006年真主黨和以色列的衝突,最後以色列死了數十平民,百多士兵,部長講到這裡就完了。黎巴嫩呢?過千平民,數百真主黨成員,數十士兵。以色列根本是報復式襲擊,以公共設施、平民為目標。

部長又說,因為以色列北部邊境區域在真主黨火箭射程之內,要將當地居民遷往西岸。又一個建殖民區的藉口。

他應該覺得旁邊冷颼颼的,因為我在發出鄙視的目光。M轉告我說,我上課時拍了他和右翼記者好幾張照片,部長很緊張地問她我為甚麼拍那個記者,是不是要說他們壞話。我對他們當然沒有好話。


上完洗腦地理課,旅遊巴繞過耶利哥,沿著約旦河往北行,向十字軍城堡Belvoir進發。



這個在加利利海以南十多公里的十字軍城堡,其所在區域在1948年以前是巴勒斯坦人的村落كوكب الهواء。以色列「獨立」戰爭時,將村民趕盡殺絕,再將阿拉伯人的建築都拆掉。現在就將十字軍城堡修好,變成旅遊點。12世紀的十字軍建築,就是古蹟旅遊點;13世紀起定居在城內外的巴勒斯坦人的建築,就拆乾淨,或標上十字軍時期該址的用途。這就是歷史。



十字軍的聖地「異象」,可沒有包括上帝的選民,猶太人當時的身分是猶大的親人。十字軍入侵的時候,猶太人和回教徒一起對抗十字軍,因為要是十字軍戰勝,猶太人就沒命了。



近數十年猶太人親近基督教的怪事,只能這樣解釋︰崇洋和政治利益。(香港基督徒之多,何嘗不是怪事。)



鼎鼎大名的約旦河。


去完Belvoir,去位於以敘邊界、約旦河岸的Naharayim人民公社。正常的旅行團一定不會來這種地方,因為太無聊。這裡有一個二、三十年代時猶太復國主義者來建的水力發電工程。我們來到後到房間看投影片段,投到三面牆上都是,很立體,但一樣讓人很想睡覺。我跟大陸團友說,看,人民公社都能搞一場「聲光秀」,你們快學起來。

加利利海,沒見到輕功高手。

去完這間人民公社,去加利利海的養魚人民公社吃午飯。這裡的拿手小菜是炸魚,部長極力推介,說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魚。結果團友吃過後都說很難吃。美國人不懂得吃,我們要原諒他。





下午去戈蘭高地的「笨頭山」Mt. Bental(تل الغرام),在山上窺看敘利亞。這個山以前屬於敘利亞(1967年以色列攻佔戈蘭高地),現在是以敘邊境。住在戈蘭高地的德魯茲派是少數要服以色列兵役的阿拉伯人。德魯茲派有點神秘主義的傾向,以前經常受到主流的遜尼派逼害,所以根據「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計法,他們較願意當兵。


山上有牌子寫著附近主要城市的距離。這裡離大馬士革只有60公里,很近。伊斯法罕、耶路撒冷、大馬士革這三個美麗的四字地名,伊斯法罕令人驚喜,耶路撒冷令人失望,大馬士革又會如何?


之後去了戈蘭高地人民公社釀酒廠試酒,買了一支白酒,比大衛王貴,普普通通。

晚上到阿卡(عكا)北面4公里的Ghetto Fighters' House人民公社去住。1949年一些華沙猶太人聚居區起義的倖存者來這裡成立人民公社。接見我們的公社前社長說,以前這裡很徹底,吃飯不收錢;上幼稚園的小孩子不和父母睡,下午4點放學,晚上8點送回學校。80年代公社虧本才開始改革制度;90年代某次防空警報後家長才開始借機不把小孩子送回學校睡。


說完帶我們參觀乳牛場。前社長說,他們守安息日,但乳牛那天不擠奶不舒服,以前的人就會擠完象徵式倒掉一點表示不是為了得到牛奶而擠,現在一切機器自動運作,就沒有這個問題。

那些牛就站在那裡,幾乎沒地方動,看完連牛奶都不想喝了。

2010年11月19日星期五

【10月16日】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與猶太陰謀


今天往東南走,向愛國主義教育基地馬薩達進發。

在耶路撒冷附近時,部長說︰「你們看,山上很多樹,以前沒有,都是1948年以後以色列人種的。」「都是」一詞十分令人懷疑。

不用懷疑的是以色列人用水用得很兇。水在沙漠地區的重要性用不著解釋。部長說︰「以前曾有提議說向土耳其買水,但現在兩國關係並不很好,當日如果實行此議,倚靠土耳其供水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他們重視搶西岸多於搶加沙,一部分原因也和水有關,西岸是約旦河西岸。

馬薩達在西岸地區以南不遠。路上經過西岸地區,即1967年起由以色列佔領的部分。之前曾經出場的考古學家導遊,今天又給我們帶隊。他說︰「我們現在在西岸,我這樣說不是嚇你們。」團裡那幾個基督徒就覺得他很幽默。他有甚麼資格說這番話?正是他這種右翼分子將巴勒斯坦人逼上自殺式襲擊的絕路。


馬薩達離死海不遠,山上可以遠眺死海。


為甚麼說馬薩達是愛國主義教育基地?這要從它的歷史說起︰



羅馬帝國耶路撒冷行省總督希律王於公元前三十多年建馬薩達,政局不穩時可退守於此。(希律王的先祖是被迫改信猶太教的,故當時一些猶太人不承認他是真正的猶太人;他的職位也被視為羅馬傀儡。)公元66年,猶太人起義反抗羅馬統治。公元70年的時候,一些猶太人逃到馬薩達。73年時羅馬軍隊圍城,這些猶太人集體自殺。


黑綫之上為重組的部分。


希律王行宮的羅馬拼貼。

現在,以色列軍人完成訓練後,會到馬薩達宣誓︰「不再讓馬薩達淪陷。」很感人,但那是甚麼意思呢?不能淪陷的當然不是指馬薩達這個廢墟。仔細想想,從西岸撤退,不再統治巴勒斯坦人,算不算「讓馬薩達淪陷」?他們要從西岸劃走多少土地,才會願意罷手?換句話說,他們會撤出西岸,還是會讓西岸「撤出」他們?

以色列官方叫西岸做「猶大山地與撒馬利亞」,很有古意的,古到聖經的時候。怎麼叫一個地方,當然是政治問題。也是信仰問題。信仰問題,很多時背後其實只不過是政治問題。政治問題,很多時候都是資源爭奪的問題。


攻城的羅馬軍營遺址。





黃沙之中的遺蹟,不夾雜猶太復國主義的聯想,會很浪漫。可惜在我們眼前上映的佔領,和這裡的烏鴉一樣叫人心寒。

中午在死海古卷山洞國家公園的餐廳吃,不叫飲料,也要用近百港幣,但只是快餐。洗腦團的午餐預算是25個舍客勒(五十多港幣),餘數自付。

約旦


下午去發現死海古卷的地方。還以為可以到山洞裡去看,原來只能遠遠地看到洞口。現場還有些聚居地的遺蹟,居住在這裡的猶太教徒在公元六七十年時給羅馬人趕走。山洞對著死海,死海對岸就是約旦。


之後去了死海「游泳」。考古學家導遊帶我們去一個要收費的「泳灘」(約50港幣),那個「泳灘」很多遊客,情況像難民營。隨便在哪裡下水就行,又免費,去死海有必要去「有救生員的泳灘」嗎?(其實也沒看到有救生員。)

在身上塗滿死海泥漿後洗掉,確實對皮膚不錯,在此向不惜功本美容的男女推薦,去西岸的費用說不定比那些甚麼激光、原爆療程便宜。浸完死海水後可惡的Jerusalem Gold Hotel的床蝨咬痕也不那麼紅了,時機正好。

我們後來研究,導遊沒給我們門票,銀碼也不對,似乎是他跟「泳灘」人員串通,私吞了費用。告別前他說他的「猶太陰謀」(Jewish conspiracy)是讓我們推廣以色列,實際上他的「猶太陰謀」是私吞入場費。

最後他首尾呼應地說︰「看,你們今天去過西岸,也沒給石頭砸死。」我心裡說︰「對,幸好你不是極端猶太教徒。」

晚上仍回耶路撒冷。